杜甫五律《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十首》读记
（小河西）
这组诗作于天宝十二载（753）初夏。【《长安志图》卷中：“韩庄者在韦曲之东，退之与孟郊赋诗又送其子读书之所也，郑庄又在其东南，郑十八虔之居也。曰塔坡者，以其浮图故名。在韦曲西，何将军之山林也。莲花洞在神禾原，即郑驸马之居，所谓主家阴洞者也。”《陕西通志》卷73：“何将军山林，今谓之塔坡，少陵原乃樊川之北原，自司马村起至此而尽。其髙三百尺，在杜城之东，韦曲之西。山林久废，上有寺浮图，亦废，俗呼为塔坡。”】何将军，名不详。据本组诗“其一”，何将军与郑广文是“旧相得”。郑广文即广文馆博士郑虔。
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十首（杜甫）
其一
不识南塘路，今知第五桥。名园依绿水，野竹上青霄。
谷口旧相得，濠梁同见招。平生为幽兴，未惜马蹄遥。
【注释】南塘、第五桥：地名。在韦曲。【《游城南记》（宋-张礼）：“今第五桥在韦曲之西，与沈家桥相近。定昆池在韦曲之北，杨柳渚今不可考。南塘，按许浑诗云“背岭枕南塘”，其亦在韦曲之左右乎？”《陕西通志》卷16：“第五桥，在县南二十里沈桥里。韦曲之西有华严寺，寺西北有雁鹜陂，陂西北有第五桥。”】
谷口：典“谷口子真”。【《汉书-王贡两龚鲍列传》：“谷口有郑子真，…成帝时，元舅大将军王凤以礼聘子真……谷口郑子真不屈其志，耕于岩石之下，名震于京师。”】此处借指郑广文。
濠梁：典“濠梁”。《庄子集释-外篇-秋水》：“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。庄子曰：'倏（shū）鱼出游从容，是鱼之乐也。’惠子曰：'子非鱼，安知鱼之乐？’庄子曰：'子非我，安知我不知鱼之乐？’……”后多喻自得其乐之地。《寄令狐綯相公》（唐-贾岛）：“不无濠上思，唯食圃中蔬。”
见招：“见”表被动。《咏史》（魏晋-左思）：“冯公岂不伟，白首不见招。”《后出塞》（杜甫）：“平沙列万幕，部伍各见招。”
【大意】以前俺不认得南塘路，今日才见识第五桥。（互文。）名园傍着绿水，野竹高入青霄。何将军邀请老友广文博士，游览“濠梁”时也把俺一同招邀。平生为了尽幽兴，从来不怕路途遥。
【诗意串述】其一前二联写何将军山林。位置在南塘附近，离第五桥不远。远景有大片的绿水，高高的竹林。三联交代事由。郑是何的老友，何邀郑顺带也邀俺同游“濠梁”。（“谷口”指郑。“濠梁”比何将军山林。）末联说自己向来对游山玩水感兴趣，为“幽兴”从来不惜路途遥远。此诗是组诗开端。以下各首围绕“幽兴”铺开。
其二
百顷风潭上，千重夏木清。卑枝低结子，接叶暗巢莺。
鲜鲫银丝脍，香芹碧涧羹。翻疑柂楼底，晚饭越中行。
【注释】风潭：风吹水潭。《咏水》（南北朝-释惠标）：“风潭如拂镜，山溜似调琴。”
卑枝：低枝。《芙蓉池》（汉-曹丕）：“卑枝拂羽盖，修条摩苍天。”《题友人山花》（唐-方干）：“浓香薰叠叶，繁朵压卑枝。”结子：结果实。《世说新语-德行》(南朝宋-刘义庆)：“家有一李树，结子殊好。”《答何郎》（南北朝-孙擢）：“晚花犹结子，新竹未成阴。”
接叶：《行路难》（梁-吴均）：“青琐门外安石榴，连枝接叶夹御沟。”
脍（kuài）：把鱼、肉切成薄片。《世说新语-识鉴》（南朝宋-刘义庆）：“张季鹰辟齐王东曹掾，在洛，见秋风起，因思吴中莼菜羹、鲈鱼脍，曰：'人生贵得适意尔，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？’遂命驾便归。”后因以“鲈鱼脍”为思乡赋归之典。
柂（yí）楼：大船上的楼。《盐商妇》（唐-白居易）：“饱食浓粧倚柂楼，两朵红腮花欲绽。”底：方位词“里”。
【大意】百顷水潭春风荡漾，夏天树木千重空气清爽。树上果实压枝低，树叶浓密隐巢莺。把活鲜的鲫鱼切成银丝，用碧水涧傍的香芹熬成香羹。怀疑是在越中的船楼里，晚饭像在吴越游途中。
【诗意串述】其二写山林中“潭”、“木”。首联总写。潭有百顷，言其广；木有千重，言其多。次联写木。低枝虽低但果实累累；枝叶浓密藏有鸟窝。三联写潭。潭中有鱼，可吃鱼丝；水边香芹，可喝菜羹。末联触景生情。怀疑回到吴越游。（山林胜似江南。）不仅有景，还有吃有喝，这种“幽兴”谁不喜欢呢？（杜甫看到羹脍，想到张翰的鲈鱼脍、莼菜羹。）
其三
万里戎王子，何年别月支？异花开绝域，滋蔓匝清池。
汉使徒空到，神农竟不知。露翻兼雨打，开坼渐离披。
【注释】戎王子：花草名。
月支：月氏。指匈奴崛起前居于河西走廊的游牧民族。公元前二世纪为匈奴所败，西迁伊犁河一带。后又败于乌孙。遂西击大夏，建立大月氏王国。
匝：环绕，笼罩。《三月三日率尔成章》（梁-沈约）：“开花已匝树，流莺复满枝。”《春》（齐-王俭）：“兰生已匝苑，萍开欲半池。”
汉使：张骞。汉武帝两次派张骞出使西域。从西域引进葡萄等。
神农：《淮南子-修务训》：“神农始教民播种五谷，相土地宜燥湿肥饶高下，尝百草之滋味，水泉之甘苦，令民知所避就。”
开拆（chāi）：开放，开裂。《仙游寺》（唐-李华）：“开拆秋天光，崩腾夏雷吼。”离披：下垂貌；分散貌；衰残貌；凋敝貌。《九辩》（宋玉）：“白露既下百草兮，奄离披此梧楸。”《湓浦早冬》（唐-白居易）：“蓼花始零落，蒲叶稍离披。”
【大意】万里之外的戎王子花，何时告别故土月支？异国绝域的奇异花儿，如今滋生开放在清澈的水池。当年汉使张骞徒然出使，甚至连神农也不曾知。可惜这花经过露翻雨打，渐渐开裂纷纷凋敝。
【诗意串述】其三写林间花卉之奇。前二联说这花来自万里之外的异域。三联说这“异花”，张骞没有引来，本草也没记载。写其稀贵。末联承滋蔓，怜其娇弱易谢。赏花亦是“幽兴”之一。
其四
旁舍连高竹，疏篱带晚花。碾涡深没马，藤蔓曲藏蛇。
词赋工无益，山林迹未赊。尽拈书籍卖，来问尔东家。
【注释】晚花：《初秋》（梁-萧纲）：“晚花栏下照，疏萤簟上飞。”
碾：碾硙（wèi）。水力驱动的石磨。《旧唐书-郭子仪传》：“大历十三年，有诏毁除白渠水支流碾硙，以妨民溉田。”《新唐书-李元纮传》：“时太平公主势震天下，百司顺望风指，尝与民竞碾硙。”碾涡：水动石磨的旋流。
赊：远；久。《滕王阁序》（唐-王勃）：“北海虽赊，扶摇可接。”《古木卧平沙》(唐-王泠然)：“古木卧平沙，摧残岁月赊。”
拈：用指取物。东家：指主家。此指何将军。
【大意】舍旁高竹连片，稀疏篱笆夹杂着晚花。水碾的涡流深能没马，藤蔓弯弯曲曲足以藏蛇。工于写诗作赋有啥益处？归隐山林的日子应该不远。俺要把诗书典籍全卖掉，前来寻访您这位“东家”。
【诗意串述】其四羡山林幽僻。首二联写景。高竹晚花碾涡藤蔓都是所见之景。“连”“带”“没”“藏”这些字为后二联叙情作铺垫。后二联说，工于诗文没啥用，还不如隐迹山林。到时候俺把书籍卖光，前来投奔您这位东家。（戏言。）
其五
剩水沧江破，残山碣石开。绿垂风折笋，红绽雨肥梅。
银甲弹筝用，金鱼换酒来。兴移无洒扫，随意坐莓苔。
【注释】剩水：荒野之水。沧江：苍色之江流。《夏日临江》（隋-杨广）：“日落沧江静，云散远山空。”《宿桐庐江寄广陵旧游》（唐-孟浩然）：“山暝闻猿愁，沧江急夜流。”
碣石：碣石山；碣石山余脉的石柱。《观沧海》（东汉-曹操）：“东临碣石，以观沧海。”
红绽：《丹阳新居》（唐-张祜）：“绿含山桂润，红绽海棠鲜。”
银甲：银制的假指甲，用以弹筝或琵琶。《无题》（唐-李商隐）：“十二学弹筝，银甲不曾卸。”
金鱼：指“金鱼袋”。鱼袋的一种。金饰，用以盛放金鱼符。唐制，三品以上官员佩金鱼袋。喻高官显爵。《贵公子行》（唐-秦韬玉）：“斗鸡走狗家世事，抱来皆佩黄金鱼。”
【大意】野塘之水如江水溢满，荒山之石似碣石移来。风儿吹折绿笋，枝枝下垂；雨儿催肥红梅，朵朵绽开。银子做的指甲是弹铮所用，随身佩带的金鱼可换酒来。兴致来了也无须洒扫，随意坐下随它莓苔。
【诗意串述】其五享山水壮美，尽兴豪饮。前二联写景。虽是零山碎水，却也气势雄阔。水若沧江“破”，石若碣石“开”。况且绿笋低垂红梅绽放，色彩缤纷十分美丽。后二联表达情绪。此山此水此情此景让人十分惬意。兴致一来，随地而坐，弹筝喝酒不亦乐乎！
其六
风磴吹阴雪，云门吼瀑泉。酒醒思卧簟，衣冷欲装绵。
野老来看客，河鱼不取钱。只疑淳朴处，自有一山川。
【注释】风磴：指山岩上的石级。《郑驸马宅宴洞中》（杜甫）：“误疑茅屋过江麓，已入风磴霾云端。”
云门：山门；谷口；急流出口。《蜀都赋》（晋-左思）：“指渠口以为云门，洒彪池而为陆泽。”《早发故山作》（唐-马戴）：“云门夹峭石，石路荫长松。”
瀑泉：喷涌的泉水；瀑布。《燕子龛禅师》（唐-王维）：“瀑泉吼而喷，怪石看欲落。”
一山川：《桃花源记》（东晋-陶渊明）：“林尽水源，便得一山，山有小口，仿佛若有光。”
【大意】山岩的石阶上似大风吹起寒雪，原来是高高的山门处怒吼的瀑布泉。酒醒了就想在竹簟上躺一会儿，天冷就想衣服里加厚棉。山野老人来这儿做看客，取走河鱼也不要一分钱。只是怀疑如此淳厚质朴之处，本就是桃花源一样的山川。
【诗意串述】其六写山高林寒，而美其淳朴。前二联写高写凉爽。“云门”处有瀑布遥溅，好像风吹寒雪。酒醒方思卧簟，衣冷反欲厚绵。很凉爽。杜甫写一个地方好，凉爽是一个重要标准。后二联写淳朴。野老看客，馈以河鱼，风土淳朴，其美景其淳朴都是一个桃花源。
其七
棘树寒云色，茵蔯春藕香。脆添生菜美，阴益食单凉。
野鹤清晨出，山精白日藏。石林蟠水府，百里独苍苍。
【注释】棘：酸枣树；泛指有刺草木。《说文》：“棘，小枣丛生者。”
茵蔯（chén）：茵蔯蒿。药用或食用茵蔯。《本草纲目》草部：“时珍曰：茵蔯昔人多莳为蔬，故入药用山茵陈，所以别家茵陈也……今淮扬人，二月二日犹采野茵陈苗，和粉面作茵陈饼食之。”
生菜：鲜菜；生吃的菜。《立春》（杜甫）：“春日春盘细生菜，忽忆两京梅发时。”
食单：野餐摆放食品的布单。《新唐书-地理志》振州延德郡：“土贡：金、五色藤盘、斑布食单。”
野鹤：鹤居林野，性孤高，常喻隐士。《竹林七贤论》（东晋-戴逵）：“嵇绍入洛，或谓王戎曰：'昨于稠人中始见嵇绍，昂昂然若野鹤之在鸡群。’”《送方外上人》（唐-刘长卿）：“孤云将野鹤，岂向人间住。”
【注释】山精：山间怪兽。《异苑》卷3（南朝宋-刘敬叔）：“《玄中记》：山精如人，一足，长三四尺，食山蟹，夜出昼藏。”《奉和赵王游仙》（北周-庾信）：“山精逢照镜，樵客值围棋。”
水府：水深处；水神所居。《海赋》（晋-木华）：“尔其水府之内，极深之庭，则有崇岛巨鰲，垤堄孤亭。”《祀敬亭山春雨》（齐-谢朓）：“水府众灵出，石室宝图开。”
苍苍：深青色。《庄子-逍遥游》：“天之苍苍，其正色邪。”《赠白马王彪》（魏-曹植）：“太谷何寥廓，山树郁苍苍。”
【大意】有酸枣树荫如寒云景色，又有茵陈与春藕之香。生菜又脆又美味，坐在树下垫子上吃生菜颇感阴凉。野鹤清晨即出，山中精灵在白天都已躲藏。石林中到处都是深水，方圆百里，唯有茫茫苍苍。
【诗意串述】其七记山林物产，而叹其景幽。前二联写在阴凉的树下，茵陈春藕之香，生菜之脆。杜甫好像边游览边吃。后二联写景。野鹤或是实景，山精当然是想象。有野鹤山精石林水塘，是个辽阔深远山清水秀的地方。在这种地方铺个垫子，几个好朋友有吃有喝有聊何等惬意！
其八
忆过杨柳渚，走马定昆池。醉把青荷叶，狂遗白接䍦。
刺船思郢客，解水乞吴儿。坐对秦山晚，江湖兴颇随。
【注释】杨柳渚：韦曲附近地名。
定昆池：韦曲附近池名。《新唐书-安乐公主传》：“尝请昆明池为私沼，帝曰：'先帝未有以与人者。’主不悦，自凿定昆池，延袤数里。”《雍录》卷6：“定昆池在长安县西南十五里。”
醉把：《九日蓝田崔氏庄》（杜甫）：“明年此会知谁健，醉把茱萸子细看。”
白接䍦：白头巾。《晋书-山简传》：时人歌曰：“山公时一醉，径造高阳池。日暮倒载归，酩酊无所知。复能乘骏马，倒著白接篱。举手问葛强，何如并州儿？”
刺船：撑船。《庄子-渔父》：“乃刺船而去，延缘苇间。”《崦里》（唐-陆龟蒙）：“笑我掉头去，芦中闻刺船。”
郢（yǐng）：楚之都。郢客：指楚人。《对楚王问》（宋玉）：“客有歌于郢中者。”《古风》（李白）：“郢客吟白雪，遗响飞青天。”
解水：熟识水性。吴儿：吴地少年。《边城晓角》（唐-王棨）：“直是吴儿听，乡关梦不成。”
【大意】想起曾经游玩杨柳渚，也曾经飞马奔驰定昆池。醉来把玩青青的荷叶，狂欢中把白巾小帽也给丢失。看到撑船的小伙子就想起郢中船夫，熟悉水性如同江南吴儿。一直坐对斜阳落下秦山，完全顺遂扁舟江湖之游兴。
【诗意串述】其八写水上见闻及感慨。前三联写实景。杜甫这次山林胜游，不止一天。过了杨柳渚，还游了定昆池。在荷塘醉酒，曾经醉把荷叶，也曽经遗失头巾。看到有人撑船，感觉同楚人一样熟练。看到有人游水，好像一点也不输吴儿。末联写三人在山林中坐对聊天看夕阳慢慢落下，完全像江湖隐士一样随性。
其九
床上书连屋，阶前树拂云。将军不好武，稚子总能文。
醒酒微风入，听诗静夜分。絺衣挂萝薜，凉月白纷纷。
【注释】拂云：极言树高。《严郑公宅同咏竹》（杜甫）：“但令无翦伐，会见拂云长。”《感遇》（岑参）：“君不见拂云百丈青松柯，纵使秋风无奈何。”
絺（chī）衣：细葛布衣。《说文》：“絺，细葛也。”《史记-五帝本纪》：“尧乃赐舜絺衣与琴。”《咏甘蕉》（梁-沈约）：“流甘掩椰实，弱缕冠絺衣。”
萝薜：指女萝和薜荔。《九歌-山鬼》（诗经）：“若有人兮山之阿，被薜荔兮带女罗。”
凉月：秋月。《移病还园示亲属》（齐-谢朓）：“停琴伫凉月，灭烛听归鸿。”《江上送韦彖先辈》（唐-杜荀鹤）：“暮帆何处落，凉月与谁同。”
【大意】床上书堆到屋顶，阶前庭院树木高耸入云。身为将军却不好兵黩武，孩子个个能诗能文。微风吹来正好醒酒。听孩子背诗在静夜时分。把细葛布衣挂在萝薜藤上，中天月光洒满大地似白雪纷纷。
【诗意串述】其九写宿园所见。前二联写主人儒雅。所住之处阶前高树，似是暗用“大树”典，把将军比作“大树将军”。全家都是爱书之人。后二联写夜景清幽。月光明亮，絺衣挂萝。微风轻拂，万籁俱寂。将军在听孩子诵诗。
其十
幽意忽不惬，归期无奈何。出门流水住，回首白云多。
自笑灯前舞，谁怜醉后歌。只应与朋好，风雨亦来过。
【注释】幽意：幽深的思绪；幽闲的情趣。《灯夜和殷长史》（梁-江淹）：“客子依永夜，寂寞幽意长。”《詹碏山居》（唐-方干）：“无人会幽意，来往在烟霞。”
不惬（qiè）：不称心。《寄王屋山人孟大融》（唐-李白）：“中年谒汉主，不惬还归家。”《广陵别郑处士》（唐-高适）：“兴来无不惬，才在亦何伤。”
朋好：好友。《和谢监灵运》（南朝宋-颜延之）：“人神幽明绝，朋好云雨乖。”《伤王谌》（梁-沈约）：“心从朋好尽，形为欢宴留。”
【大意】优雅的心绪忽然不爽，想到归期也无可奈何。出得门来溪水不流；回首一望白云聚集多多。自笑灯前曾狂舞，谁能理解醉后曾放歌。只有老郑老何俩知心朋友，无论风雨，我们一起来过。
【诗意串述】其十总结。前二联写惜别，写恋恋不舍。出门流水不动，回首白云忽多。流水白云都在挽留。三联回忆这几天灯下狂舞醉后放歌。俺心中的块垒唯有知心朋友才能理解。也只有知心朋友，才能与俺在风雨一起走过！
【组诗串述】这组诗写杜甫与郑虔同游何将军山林及感受。其一点出缘由。何将军邀请老朋友郑虔和俺同游山林，俺对此向有“幽兴”。其二写水潭和山林。有水潭引出银丝烩，碧涧羹，由山林引出水果和野鸟。无论多高雅的“幽兴”都少不了吃。其三写异花。欣赏奇花异草也是杜甫的“幽兴”之一。其四写山林所见及羡慕之情。说这是“深可没马”“曲可藏蛇”之地。杜甫有点想到此处归隐的意思了。这是个引人“幽兴”之地。其五写山水壮美，尽兴豪饮。又说到了喝酒。杜甫此次游览或不止一天。变着花样吃喝。其六写山高林寒，而美其淳朴。其七记山林物产，而叹其景幽。其八写水上见闻及感慨。其九写何将军和他的家。何虽为将军，却不是好武之人。其十惜别。这次“幽兴”之旅要结束了，忽然感到“幽意不惬”。出门水在留恋，回头云也不舍。几天来，不仅有吃有喝赏花玩水，还有“灯前舞”还有“醉后歌”，多少年来仕途不遇的痛苦在知心朋友面前尽情发泄。杜甫感到能与“朋好”在一起“灯前舞”“醉后歌”，即便有风有雨我们可以风雨同舟。这组诗有起有结，前后照应。中间或赋景，或写情，经纬错综，曲折变化，是一篇不可多得的律体游记。
【参考文献】陈梦圆《杜诗中率性纵情洒脱开怀的一面--略说《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》》《长春师范大学学报》2014(07)
陈贻焮《杜甫两游何园诗说》《北京师院学报》1980(0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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